天边残阳如血，两人一狗走在小路上，恍然有点像是回到了凌晨时，路灯次第亮起，昏暗的光亮投下，将影子拉得很长。
叶歌手里拿着个冰淇淋舔着，三三则心满意足地啃着叶夕发话让叶歌买来的肉骨头，而叶夕也没抱着它了，离叶歌不远不近地赤足走着，总是能吸引一大片目光聚集而来。各自倒也算自得其乐。
“嘿，那个啥，女王大人，”叶歌瞅了一眼三三，越发觉得这蠢狗不简单，开口问，“三三它是不是和普通的狗有点不同？总感觉它的智商虽然相较我们来说低的可怜，但和一般的熊孩子比甚至犹有超出。它…是不是灵气复苏的某种产物，或者预兆？”
“它是怎么成为你的宠物的，你还记得吗？”叶夕反问。
“呃，它是老姐接到举报，跨省抓了个偷狗贼，把被偷的狗都物归原主后留下的，好像是一条阿拉斯加在运送途中怀孕生下的，不晓得父亲是谁，那头阿拉斯加的主人也不愿意要，就给我老姐接盘待带回来了，想想还挺怀念的，那时候这货才半个月大，小小只的很可爱，咬我都不痛的…”叶歌把手放在脑后，陷入回忆中说。
“也许是运送途中经过了某条灵脉，吸收到了一缕本源灵气，开了些许灵智吧，”叶夕说，“自古以来这种幸运儿并不少，像是一些传说中的神仙方士就是这种存在，而许多修炼功法也是他们探索开辟传承下来的。”
“唔，这样吗，也是，这蠢狗运气一向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发现重伤的你，等等，如果假设我们这个世界是一部电影或者一本小说的话，这厮岂不是妥妥的主角待遇，将来必定要化成人形纵横捭阖乃至反过来奴役我们两个的展开？”叶歌脑洞大开道。
“未尝没有这个可能，它的天赋确实不错，其实要不是你有替我抵挡劫数的不可替代作用，我都想把花费在你身上的资源收回用来培养它，想来很快就会化成人形吧…”叶夕说。
“还真能化成人形啊！”叶歌大惊失色，觉得自己的地位切切实实地受到了挑战，但紧接着又摸着下巴露出猥琐的笑容，“难道是…兽耳娘那种？”
“可能吧，”叶夕说，“只要有合适的灵果等，它甚至可以跨过修为不足的阻碍，直接化形。”
“长见识了…”叶歌鼓掌，又道，“不过照你的说法，各国历史上的那些奇人异事并不全是虚假的喽？”
“差不多，这天地间的灵气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甚至在一些秘境和隐蔽的地方，灵气浓郁得可以与上古相比，而在久远的史前，也并非没有类似这次的大规模灵气复苏景象，只不过大多都是昙花一现，量小而质差，且短暂，就好像蓄水池里偶然溅出的一泡水罢了。”叶夕眼中有种坐看云卷云舒的从容和淡然。
“这么说所谓的神话时代也就是一场劣质而偶然的灵气复苏造成的？”叶歌眨眨眼道。
“嗯。”叶夕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一狗坐电梯回到家中。
三三窝在沙发底下，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客厅里，再度剩下叶歌和叶夕独处。
“我先去洗个澡，”叶歌说，指指叶夕身上的外套，“把它脱了，我一起拿去洗。”
叶夕照做。
“呃，这叫我怎么和老姐交代啊，难道要和她说是被雷电劈坏的？她虽然好糊弄但也不至于这么蠢…”拎着带点香气的外套，叶歌这会儿一看到叶夕身上破烂的连衣裙，也没心情过眼瘾了，而是苦着一张脸，烦恼的道。
“没关系，再买一件同样款式的就是了。”叶夕一针见血地说。
“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我们可是异位面同位体诶，但…”叶歌掏出手机查看账户余额，“我的钱包他娘的已经所剩无几啦！偏偏这件连衣裙土气归土气，却莫名其妙的死贵！这是叫我吃土吗？”也许是给带动了情绪，又也许是想站在道德高地批判下 叶夕让她收收锐气，叶歌打开了话匣子，“麻烦还不止这些，当务之急其实还是你的身份问题，我的老姐可是人民警察诶，虽然她义薄云天，家里多出个小姑娘来入住绝不会介意，还会热情过头地招呼，但她必然会出于职业病询问你的身份，要知道你现在就是个黑户，一旦露出什么破绽，我老姐一查就查出来了，到时候怎么解释？她可不会听我的，肯定要把你抓到警局里去！”说到这他顿了会儿，故作痛心疾首地说：
“要知道今天那刘大爷还有凌晨值岗的那个保安可都开始怀疑我们啦！”
“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连衣裙的钱我来出就好了，另外身份证件我也能解决。”叶夕【大言不惭】道。
“啥？女王大人，你这是【何不食肉糜】吗？”叶歌又好气又好笑地叉腰讽刺，“你哪来的钱啊？”
“钱其实挺好弄的，”叶夕语出惊人道，“昨天用你的电脑搜集资料的空暇，我顺便登录了暗网，然后从中盗取了一笔哥伦比亚贩毒的黑钱，操作洗白后全部储存进虚拟货币账户，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有一亿多吧，够我们用到灵气复苏后社会通货膨胀乃至重新洗牌，旧货币作废的时候了。”
“唔…”叶歌噎住了。
他倒是听说过暗网，据说是指那些得用特殊服务器才登陆的了的网站，信息量是所有网络信息量的七八成，如同海里冰山在水面下的部分，庞大而骇然。
似乎是还嫌不够料，叶夕接着说，“所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已经用这笔钱买了合法的身份，并订购了一批生活用品，以及你修炼所需的药品和器材，再买件连衣裙也是小事一桩。”
“呃…”叶歌坐蜡了，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抽了一巴掌。
突然的，窗外响起嗡嗡声，叶歌正要动作，叶夕已然打开了窗户，从一架悬停在半空的无人机上拿到了一个铝合金的箱子。
叶歌匆匆跑过来，无人机却已飞走，在小区上方盘旋一圈，于熊孩子们的惊呼和扔石头试图将其砸落的行为中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叶夕扭动箱子的把手，箱子应声而开，只见铺着丝绸的柔软底衬上，一张写着叶夕名字的身份证和一份合同还有一纸说明书加上几沓红果果的现金静静躺着。
“说曹操到曹操到，倒是挺及时。”
叶夕扫了眼这些东西，算是验了货，合上箱子道，“剩下的东西应该不久后就会有专人送上门，放心，他们的信誉挺不错，就算在我那个世界，除非有人出让他们难以拒绝的价钱，否则是不会轻易泄露我们的信息，再者他们在这个世界居然炒火了虚拟货币，实力相较我那里要强许多，应该不至于会再愿意干这种跌份的事，不过相对的，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你的劲敌，一个比我所知的更强大的劲敌。”
“他们是指…暗网的背后控制者？”
“是的，那是一个叫做【贝希摩斯】的组织，”叶夕眼帘微垂，“贝希摩斯是圣经里上帝用黏土创造的怪物，与它一起诞生的还有利维坦，它还有个名字叫比蒙巨兽，在中世纪时受到恶魔的蛊惑成为地狱代表希望反面的强欲君王。希伯来文中称呼它为群兽，暗指它体型巨大，它的名字传到阿拉伯后则被叫做巴哈姆特。在阿拉伯神话里巴哈姆特是一条漂浮在宇宙之海上的巨鱼或者说是龙神，地球与之相比渺小如尘埃…”
“以此为名，这个组织野心很大啊。”叶歌眼神凝重。
“是的，他们本来只是一些财阀富豪为了追求生命奥秘投资建立的一个研究机构，结果慢慢失去了控制，独立出来，原来的首领也凭借研究成果在这个末法时代达到一种非人的境界，在地下世界称王，后来更入主暗网，势力滚雪球般扩大，靠贩卖军火积累资金，在战乱之国安身立命，如今已然是能左右一些小国局势的巨大组织了。”叶夕说，“在这个灵气复苏将要发生重大变革的时代，每个人都想争做潮头。虽然现在还只是变革的前夕，但相信这个组织甚至包括不少人都通过各种渠道准备下场厮杀了，就连政府应该也早就开始着手布置，以期应对乱局了。须知，在我那个世界，贝希摩斯就曾经偷偷潜入华夏，抢夺了不少造化。”
“看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们的目标无外乎就是追求进化，威压全球，过于理想主义，实际上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却没有任何底线，今天可以和我们交易，明天就可以和妖族合作，然后在华夏内外交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捅上一刀。”叶夕眸光冷冷的，“适当的利用他们可以，但绝不能信任他们，他们不出卖我们也只是建立在好处不够的份上。”
“总之就是近代欧美列强那一套喽，”叶歌摊摊手，心说倒是蛮像你的，不过你貌似还有点底线？至少不至于主动做出危害华夏的事来，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吧，对你来说，如果能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把全地球的人都屠杀光也没问题吧？呵呵，希望是我的臆想吧。接着又问道，“不过女王大人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
“因为在我那个世界，灵气复苏的第八年，我去到西方，亲手覆灭了那个组织。”叶夕说，“因为他们要抢夺我摘取到的世界树幼苗，在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是北欧神话里的玩意儿吗？某个秘境洞天副本之类的东西？”叶歌抹抹汗，“女王大人你还真是…彪悍啊。”
“多谢夸奖，“叶夕还是无喜无悲的神色，“但我说这些是觉得这两个世界虽然有所差异，但一些发展还是顺着既定轨迹发展的，也就是说你迟早会和贝希摩斯对上，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但相较于我，你不但少了许多年的修为，敌人还更加强大。我又不能随意出手，到时候你一个人面对这危险，会很被动吧。”
“也就是宿命这种东西吗？”叶歌还是擦汗，“烦劳女王大人担忧了。”
“不说这个了，说说特训的事，你今天的表现还是差强人意，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目标，明天要加大训练量和严格程度了。”叶夕说。
“可我明天还要上学啊。”叶歌哀嚎着说。
“没关系，学校那边我可以帮你解决。”
“用钱吗？”
“嗯。”
“那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没有。”
“好吧，我认命了。”叶歌像被抽走了脊梁似的垂下头来，正想去洗澡，又想起来一件事，“话说女王大人你那边科技发展水平不是低于我们这边很多年吗？为什么你对电脑这么熟练啊？”
“科技是呈现爆炸性发展的，尤其是在战争的时候，”叶夕意味深长地说，“在灵气复苏后，国家秩序崩溃，各大势力乘此机会大肆搜刮人才，让科学家们凭借服食灵果，修炼自身而大幅提升的精力和灵感，研究整片异变的大天地，把像是初步的反重力技术，可控核聚变和能支持太空殖民的战舰通通都制造了出来，然后投入军备与民生，加强竞争力。科学技术不但没有倒退，反而大大提升了。”
“我聚拢流亡灾民建立的势力养着的科学家通过研究我带回来的世界树幼苗，就对反重力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建造了占地一千公顷，却高达万米的巨塔，能够容纳百万人富裕的生活。”
“听起来你那里人民的生活水平并不低，那还你一出游就全匍匐跪地什么的，不应该一副发达国家人民心气贼高，没事就骂政府的姿态吗？叶歌吐槽。
“不一样的，巨塔建立在地上，虽然占地面积尽可能减小了，但还是会引来各路龙鬼蛇神的觊觎攻击，普通人的生存全靠修炼者组成的政府还有军队保持，差不多类似于无比强化的军国主义，就算有反抗的声音也很快就会被扑灭了，加上多年的流亡，这群人差不多也磨光了心气，几乎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了。说白了，养着他们也只是为了保证物资生产，文化传承，补充军队以及未来的文明重建罢了，他们并没有叫板的资格，光是活着就要感恩戴德了。而我实行的是毒菜专制的威权统治，所以很正常。”叶夕的语气和农场主描述庄稼收成是相似的。
叶歌打了个哆嗦，“那你不在了，他们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吧。”
“会有其他人上位的，所谓专制也不过是城墙变幻大王旗而已，十分无聊而无意义，若不是老师的请求，还有为了参悟信仰之力，我也不会当那城邦的帝王。”叶夕说。
“唔，真叫人心情复杂啊，”叶歌叹口气，“但你这么自我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听从别人的请求，你的老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我最早就介绍过了，她是个旅者，行走在无数次元，诸天万界中，分出神念挑选有天赋或者有执念的年轻人因材施教地培养，再把成材的年轻人带到更高的次元去。”
“听着怎么这么像某些小说里描述的【主神】，就是那种培养人类，再让他们不断穿越，然后让他们互相厮杀，决出最强者的存在。”
“并不像，老师是人类，而她之所以会选取有执念的年轻人而不是全选生来的天才，就是因为她本身就有一个执着的愿望。”
“什么愿望？”
“复兴人类，”叶夕以一种诡异的语气说，“她的故乡被诸天的入侵者毁灭了，同胞几乎被屠杀殆尽，而她行走过那么多的次元，也总是看见人类被压迫，苟延残喘地活着，所以她想复兴人类，挑选一个人作为传承者，去驱赶走那些入侵者，连接诸多次元，让人类重回万灵之首的地位。因此她是我唯一佩服的人，而不仅仅是我的师长和恩人，所以我愿意听从她的教诲，保留一点道德的底线，尽量不去触碰。”
“听着像是剧透了很未来的地图一样，女王大人，你看我有资格复兴人类吗？”叶歌听得倒是没多大实感，有点像是看了本三流玄幻小说的大纲一样，说到底他并没有那么高大上，复兴人类什么的也只是侃侃就好了。
虽说叶夕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了对人类乃至这个世界未来的悲观，比起复兴人类，更渴望的分明是那位神秘旅者的传承…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叶歌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啊，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能留在史书上的都是大人物，可曾见过他这种小角色？
“现在的你没这个资格，也许以后有，因为作为我的异位面同位体，你的命格注定你不会平凡。”叶夕笃定道。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叶歌汗颜，随即溜了，“我去洗澡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叶夕叫住了叶夕。
“啥事啊，女王大人？”叶歌掏掏耳朵。
“你是全盘照着我的修炼经验运转三才功法的吧？”叶夕问。
“嗯，怎么了？”
“虽然我们本源相同，但终究性别不同，你如果没有自己的领悟，而是全盘照搬的话，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
“什么变化…”叶歌有种不祥的预感。
“阴阳得不到调和，向女相靠拢，或者长出本不该有的器官。”叶夕说。
“唔…”叶歌石化了，“你咋不早说呢！”
接着就是一阵检查弹道功能正常与否和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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